清晨的首發公車駛向市郊,從筆直大道跨過長橋,晃呀晃地彎進一角斜坡,沿著蜿蜒起伏的山路攀爬,終於來到這座城市的後花園。
剛失戀的好友隨我一起下車,我們沐浴在大自然散放的芬多精裡,洗去身上這幾天沾染的抑鬱和萎靡。
天色清朗,黃金般耀眼的陽光映照在我們眼前的山丘上,天地萬物的美麗造化彷彿在須臾間得到新生。
朋友在一棵大樹下駐足,望著它對我說:「你聽到深山裡的落葉了嗎?自己就落下來了,消失了也沒人知道。」
「消失?」我反問。
「嗯...」他心不在焉似地回應,像是濕潤空氣透著的些許冰涼。
雖然情傷不是一兩天就能走出來,但今天就是要陪朋友出外散心,不讓他獨自悶著頭胡思亂想。
「我知道很多朋友關心我,真的很謝謝你們。」
他側著臉,似乎有點難為情。
「我也想早點回復正常生活,但還需要一點時間。」
「就趁現在學習靜心思考,也是好事。」坦白說我也不清楚該怎麼辦。
「那請你幫忙想一想,我要怎樣才能快點走出傷痛?」朋友向我求助。
我們沿著原路走回公車站牌,一路上談論最近發生的新聞和國際大事,總算又將他朝現實世界拉近一點。誰教愛情總是令人盲目呢?
下了公車,好友決定去美術館晃晃,於是我們轉乘捷運前往市立美術館。常設展區剛好在展超現實主義畫家馬格利特(René Magritte)的作品。
藝術的世界真是深奧、廣大又有趣,我的好奇心不禁被這些奇妙的畫作勾動,心思如陣陣浪潮拍打起來。
我沿著展場動線尋覓朋友的身影,在一幅描繪洞穴的作品前找到他。
這幅畫從洞口看去卻是另一幅隱約框住的圖像
「藝術是很主觀的體驗。」他說道,目光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圖像中的世界。
朋友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樣,這場展覽應該成功轉移他的注意力了。
我們繼續順著動線參觀,來到展場最後的一個單元。
一幅寫實主義畫作獨自掛在最後一扇牆,這幅「世界的起源」(L'Origine du monde)以描繪女性生殖器的特寫聞名於世。
走出畫展的遊客三兩成群,不一而足地將場內累積的思緒發散出來。
結伴而來的參觀者交頭接耳、議論紛紛,言談裡盡是自己對於藝術作品的心得與詮釋。
不過我與朋友的注意力卻被美術館外的噪音吸引,原來是社會運動團體在舉辦街頭遊行。來自各地的工會組織拉起布條、群呼口號,搖旗吶喊抗議勞動環境,震天價響地向社會控訴資方與政客勾結、剝削勞工。
周邊道路因應抗議活動出現交通管制,無法搭車的我們只好夾在遊行隊伍一起前進。
各路隊伍最後所聚集的城市廣場,另有一群人為了爭取輿論關注,佔據其中一處公共區域進行長期抗爭。
現場此時正在表演一齣頗具諷刺意味的行動劇,外圍除了有許多前來關注的媒體記者,也有一些穿戴整齊的警察隨時準備驅散人群。
「嘿~逛了大半天,眼看要黃昏了,我們去廟口夜市吃點東西吧?」我說。
朋友沒有搭腔,心靈受創的他似乎迷失在街頭遊行的喧囂聲中,情緒依然低落。
沉默好一會兒,他總算開了口,平靜地告訴我說:
「以前看這些抗議常覺得很熱血,現在卻覺得一切都很絕望。」
「熱血......絕望......?」
一路從山林、展館到城市街頭,我和朋友的身心接連受著這世界的洗禮,薄薄的肚皮卻也開始抗議起來。
我們來到廟口夜市點了幾道美食小吃,像觀光客似地大快朵頤一番,同時欣賞那座矗立在此已久的宗教古蹟。不分晝夜,信眾總是絡繹不絕的前來參拜。
朋友凝視廟宇片刻,回頭一臉故作輕鬆卻帶著嚴肅的表情問我:「我想去算命,你覺得如何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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